有道友问我说,学天台宗教理,又去念佛,所谓“教宗天台,行归净土”就是混搭,这句话对吗?
乍听之下似觉有理,如果用正理再三堪察就会发现这话很有问题,首先说这话之人对天台宗教观与净土法门的认知极为狭隘,向有“教观双美”之誉的天台宗,能判摄一代圣教,能融摄八万四千法门,所谓“理具事造两重三千,同在一色,同在一名,同在一尘,同在一念”,又说“一色一香,无非中道”,十法界之因果事理,佛说的诸行法门,那一法能出现前一念心外,那一法不在圆妙观法之妙境里,如果说三千妙境摄法不周,心外犹有余法,那就不是佛法,至少不是大乘法,天台宗与净土宗都是圆顿大乘,用“心外有法”的小乘法或外道法去解读大乘宗派,显然是非常不合适的,是不值得讨论的荒谬话题。
其次,天台宗的三种观法,即托事、附法、从行这三种观法来堪察,四明知礼尊者判定说,念佛法门正属从行观法,以性具圆理观之,既不用摄心归佛,也不用摄佛归心,而是“约心观佛”,所谓托彼依正显我自心,托外义成,唯心观立,经说诸佛法界身,入众生心想中,是故心想佛时,是心即是三十二相,是心作佛,是心是佛。智者大师《观经疏》作“感应道交释,作解行相应释,若无初释则观非观佛,若无次释则生佛体殊,二释相成,是今观法。众生但持佛名,但修妙观,了知佛即心变,全性起修,佛外无心,功成无作,见弥陀现前,即是自心佛现,得生净土,即是成就慧身不由他悟。祖师之法语良可依凭,教宗天台,又念佛名或修妙观,皆为天台正宗行法,何来混搭之异说?
有人见天台宗人不是修行直观心念之法门,就以为不是行修天台宗止观,全然不识天台宗之三种观法,就从行之一观法,也只是片面的认知,对显发“约心观佛”之义旨的《观无量寿佛经疏妙宗钞》,显然也是未曾下功夫研读,于蕅益大师与传灯大师等净土著述,也是同样不曾用心研讨,对天台宗的历史,天台宗祖师的著作与传记,同样未曾寓目,所以才理所当然的以个人之想像取代事实真相,诬枉法华行者与净土行者,动摇初心学人之信心,此种言行,是非常不负责任的表现。
再说,净土法门是所有行法之归趣,净土就是净心,就是佛果之境,就是三德秘藏,就是无上涅槃。一切法以心为本,依心而现,此心为诸法所依,如大地为诸有情非情之所共依,所以称心地,称为净土。求往生诸佛国净土,借诸佛大愿之摄受力,是无生而生生自性本具之净土。不求往生者,也是依业感往生到本具之净土,如《大智度论》说阿罗汉入灭后,住出三界外之方便法性土。小乘法不说他方净土,小乘圣者依无漏业,依然往生出三界外之净土。既然心外无法,此心又无不随缘之时,随净业自然现起庄严净土,随恶业自然现起恶劣报土,诸修行人终生修持善法,不往生净土更往生何处?
或许有人会说,一切法空,凡所有相皆是虚妄。佛国净土是为我法二执未亡之执念凡夫而权现,佛果唯有如如智与如如理,那来七宝琳琅,那来莲花遍界?此说也是相似佛法,如果破执实有之凡夫分别念则无过,若执为我佛之究竟说则不可,因为中道佛性具一切法,如摩尼宝珠,虽为净色珠清净透明,却可以雨宝无尽,不同偏真法性之玻璃珠,看似清净透明却无雨宝之功能,所以经说虽具诸法而无积聚之相,称性而现之圆妙五尘,不同凡夫实有之五尘,不同二乘无漏业感之胜妙五尘,不同菩萨依变现之妙有五尘,此之五尘即法界性,非空非有,双照空有,即是佛果之胜境。若以无相为胜而难称性圆妙五尘,犹如用玻璃珠取代摩尼宝珠,即是用偏真法性而难圆中佛性,即是用三乘之共般若法门难一佛乘之不共般若法门,实为不智之举。
《宗镜录》第三十四卷中,永明禅师用“十异”区别“空宗”与“性宗”,在第六“遮诠表诠异”文中曾喝斥说:“空宗但遮,性宗有遮有表,今时人但以遮言为深,表言为浅,故重“非心非佛”,无为无相,乃至一切不可得之言,良由只以遮非之词为妙,不欲亲证体认法体,故如此也”。真体得圆中实相之理,则与智者永明诸大士同一修学途径,则学天台宗教理,修念佛法门,非但不属于“混搭”,而是教宗天台也是行在天台,求生净土,非但不属方便权施,而是直显自心本具之佛国庄严,净土法门为诸宗之归宿乃诸法之实相,与求不求往生净土,并无等同之关系,以心外无法也,心性无不随缘时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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