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年将尽,转眼就是新年了,似水流年如幻岁月,在一年又一年的新旧交替中,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,过去的这些时光似乎存在过,又似乎只是种幻觉,找不到半点真实的觉受,不但以年作时间单位,就是每分每秒都有恍惚之感,回忆时似有,观照时则了无朕迹,庄子梦蝶,不辩庄子梦蝶或是蝶梦庄子,大概就是这种刹那无常的变化吧。
当年蕅益大师初现僧相,在云棲会下参学,对“不怕念起,只怕觉迟”有疑,请教古德法师说:如入胞胎时忽然觉念,能脱胞胎吗?古德法师说:你以为此身是从胞胎而来吗?大师不能答,法师说:已入胞胎了也。后来大师径山坐禅大悟性相妙义如来藏心,方知此身刹那生灭,本来实法。后来大师又割肉医母病,成时大师设一问云:灵峰大师已知此身无实,刹那生灭,实非从父母而来,云何又割肉医母?
憨山大师在五台冰雪之地苦参话头,径行次念头脱落得一境界,只见山河大地忽然不见,无边光明如大圆镜,山河大地所有人事物都在镜中显现,身心怡悦。回茅蓬翻《肇论》见老梵志返乡典故,乡人问梵志说,你似昔梵志又非昔梵志,梵志说我非昔梵志不离昔梵志,忽然大悟不迁之意,见一切事物了无变迁之相,得一住山本钱。古德云:悟无生者,方见刹那,又云:见刹那者方契无生,旨哉斯言。
东坡居士妙契禅机,广参宿德,常以文字发挥禅境,下笔千言胸无点尘,作《后赤壁赋》云:唯山间之明月,与江上之清风,皆造物者之无尽藏也。又云:自变者观之,天地曾不能一瞬,自不变者而观之,尔与我皆无尽也。这都是以禅语而作宏文,妙尽无生之义。凡夫不觉见年年月月流转无穷,自小而壮,由壮而老,从不觉其间之迁变实相,故见老死相催而苦恼不已,若知刹那生灭,则“尔与我皆无尽也”,悲喜皆抛入无何有之乡矣
时间就在刹那相似相续中显现,世间之万法也都是在相似相续中存在,如灯焰焰而能照物,如食念念而能除饥,如身刹那生灭而由小而老,常观无常就能生起刹那不住,无常生灭之觉受,就会逐渐减轻对对境与自心身之执着,可作为般若无生观法之前行,逢缘遇境能随遇而安,随顺实相不加丝毫之人力,才能“随缘消旧业,更不造新殃”,行之久久必契无生。
居士们问我如何过年,如何才有年味?就以以上文义以答诸上善人,年味何如法味浓,再多的红灯笼,再漂亮的红对联,再多的有缘人欢聚,再多的笑语与祝福,再丰盛的素食,都不是修行人之本分草料。古德每至晚间则痛哭流涕,为此日空过于道无益而忏悔。我人不如古德之精进,也应该为此年又空过有反省吧。是以今年就过一个回归本色的吉祥年,用最简单的方式辞旧迎新,享受最浓之年味,过个最有实义之新年。
祝愿天下人都共享此之本具“无生”的年味,共享无穷之时光,实现“尔与我皆无尽也”之无量光寿,从此年年月月分分秒秒,都是光寿无量,都是胜妙吉祥,都是念念常新青春永荐,同空性之常恒,共法界而长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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