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午无事酌茶数杯顿觉神清气爽,探手就书架取莲池大师《竹窗随笔》敬阅数则,不禁哑然失笑,今时人之通病,大师数百年前早已知之,已为后学作出分判了,时分今古习气一揆,谓古方医今病,抑或时方医时病耶!
大师在《楞严》二则中,所分判之事,所忧之祸现在更胜往昔,当年天如维则禅师作《楞严会解》天下宗之。有不少人就不屑说,天如之《楞严》只是他自已之《楞严》,并非释迦之《楞严》,於是不少人就抛弃各宗家规,自逞胸臆肆口谈说,所立法义似是而非百不中一。大师深为之忧,以古德明心见性之后依祖教而疏解经文,虽不尽经中妙旨,但也不失佛意。今人既未见自本心又不依教乘,竖义为文多属意识卜度之私意妄为,无知之辈闻风趋附,大违经旨又扰乱祖教,以致法门扫地,识者为之痛心,迷者为之庆快。
大师分判说:如果天如之《楞严》非释迦之《楞严》,释迦之《楞严》是释迦之《楞严》,也不是你等之《楞严》也,如果这样推理,不但前贤之注疏可废,佛说之经典照样可废,这不荒谬至极吗?如果真的悟入《楞严》宗旨,就知道《楞严》就是自心大光明藏遍一切处,於一切法无是无非不取不舍,不但前贤之注疏不可废,世出世界任何一法皆是自心所现皆不可废。经云:山河大地蠕动含灵本元真如即是如来成佛真体,世界何法可废耶?
如果说担心看注疏后,会滞执于先入为主反而塞自悟门,想直观经义自解法理,这种志向是值得敬佩的,但真正能获益的人少,邪解僻解经文的人多,以既无教理法相基础,又无明师从旁指点,往往望文生义,借经文来坚固我执我见,这样就非常悲哀了。
古人依祖教或参禅有悟入借经文印心,又以慧照疏解经文阐明佛心,现在这样的人越来越少了,私心自任逞胸臆而妄谈的人却越来越多,所以能超越前贤的人太少太少,还是依祖教研修更为稳妥。大师又比喻说:就如世间人学技术,必须要按规矩循序渐进,徒弟超过师父的人很多,守规矩怎么会误人呢?
学佛也是如此,依照某宗派的教观研修,一旦悟入佛心离文字相,反观祖师教典,更是深信赞叹不已,更觉山河大地一切万法,都是世尊手中之庵摩罗花,大地众生只欠会心微笑而已,何碍之有。观禅宗之灯录,见大德开堂接众竖义之时往往简要不繁,只就那几手好戏,却不无自豪地说这是某甲悟处。教下法师开口就是本宗要义,有时学人问几个问题,法师同用一句祖语回答,会心的人就会赞叹法师妙解,一句法语已具四教十六门,可以不换词句令学人当下开解不同之法义,非大善知识不能说,非利根之学人不易解,宗教二门实非粗心浅学之人所能窺视。
今时之人大都轻视古德不重教典,以为一学教观就有宗派情见,就不能平等观诸法,“不得其精,必为其累”,世出世间法无不如此,真能用心研修,则不必因噎废食矫枉过正,因世智辩聪而与正法失之交臂,岂不可惜。如果想弃祖教而自解佛乘,则大师已分明剖析(往往僻解者众多,正悟者稀有),何不细心玩味,肯使辜负慈恩埋灭已灵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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