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些天有道友问我关於永明寿禅师“禅净四料简”的问题,因为近代的两位大师对此料简有不同的解读,导致后学中不少人都成了“岐路亡羊”,犹如羚羊触藩进退两难,希望我能转达自己的观点。
据文献堪察,永明寿禅的“禅净四料简”,并未出现在署名永明寿禅师的典藉内,以目前能收集到资料来看,最早出现是在元末高僧天如维则禅师的《净土或问》中,自后道衍禅师,妙叶禅师,憨山,藕益诸大师皆禀承其说。所以近代禅宗巨将虚云老和尚才说,阅尽大藏也未见其出处,永明寿禅师著作中并无“禅净四料简”,但天下流传已久,不敢谓为假撰,可谓公允之说。
有人说永明寿禅师身为法眼宗的传人,不可能会有“抑禅扬净”的作法,据此立场推论应该不是永明寿禅师之手著。也有人说永明寿禅师融诸宗归净土,禅净二法为了生死证菩提的甘露门,恐后学不知法道利害与众生机宜,所以作此料简垂示后学,令禅净双修或摄禅归净仗弥陀慈愿而速证菩提,应该为大师大悲心之所流露。
从四料简内容看来,并无“抑禅扬净”之意,只是指出了禅净二甘露门的不同特色,禅宗靠自己的定慧力断烦恼证菩提,二六时中皆与自心大光明藏相应,才能视生死如梦幻,视身心如云影,自在无糸随缘度日,一期业尽则融入法界随缘往生,人间天上随处称尊,生生世世行菩萨道,直至菩提终无退怯。若一念失照则落阴界又入胞胎,《传灯录》上所记载之大祖师们,大彻大悟之后还要水边林下长养圣胎,才能得大自在,自力法门之了生死是很不容易的。
凡人临命终时称为“乱心位”,八识海中之烦恼如海浪兴腾,若未证无生法忍者,均难以心融法界随处称尊,所以宗门诸师皆密修净土,直到永明寿禅师才公然提倡念佛求生净土,所谓“阴境若现前,暼尔随它去”,是说自力了生死之难,并非贬低禅宗法门,并非说修禅宗不能了生死,念佛才能了生死,如果这样说就犯了谤大般若的无间之罪了,历史上那些名满天下的大禅师也就不会让这种“料简”流毒天下了。
也有人说修净土就万修万人去,印光大师解释说是真具“信愿行”的念佛人,才能称为有净土,并非泛泛悠悠之念佛者,也可称之为有净土。大师之料简就是分柝了禅净二门的修行特色,阐明了自力与他力了生死之难易问题,可见真念佛人与真参禅人都不可多得,大悟之人已经极其稀有,悟后起修而彻证自心者更为稀有,真能生死自在犹为稀有中之稀有!所以大师劝未世行人禅净双修或以参禅功夫求生净土,实在是大慈悲心流出之金刚语也。
在汉传佛教中禅净二门流传最广,提禅宗净土就代表了全体佛教,所以才说“无禅无净土,铁床并铜柱”,以除佛法能了生死外,世间之福德都是“第三世怨”,终究是在六道当中,并非是说除了修禅宗净土能了生死,修其它的法门就不能成就,就会落入恶道中去,须知佛说八万四千法门皆可了生死证菩提,若作字面解读就成“三宝罪了”,不但谤佛谤法也谤永明寿禅师及诸大德,所谓“以文解义,三世佛冤”啊。
印光大师举历史公案,是为了说明自力了生死之难,设使历史上这些宗门大德以参禅之功德求生净土必当上品上生,若以宗门大德之利根修净土法门也必定莲开上品,这些历史公案在《净土十要》中也多有引述,用意都是为托显仗佛力往生之殊胜易行,并无诽谤与贬低禅宗大德与禅宗法门的意思,大家多看《印祖文钞》就可以体会。至於说“印光法师有偏见”有人问他禅宗法门就挨骂,这也是印祖的宗师作略,与历史上禅门宗师之棒喝交驰同一风范,若视为偏见恐怕早已埋灭祖师心了。
虚云禅师说历史上禅德之公案,不能解读为是堕落,因为祖师彻证自心游戏六道,如佛陀之示现六道身普度众生,这种从“本迹”的角度解读也是非常正确的,所谓示迹如此,本不可知。也许有人会笑话说,两种解读都对你在和稀泥吧?大家多读祖师典藉就会有体会,同一比喻可以表达几种不同的法义,如冰与水,可以有“本迹”“事理”“体用”“迷悟”“真俗”的不同的表达,同一公案也可以有多种的法义解读。
印光大师阐述“四料简”,是从末世众生的机基上来分柝,自力与他力了生死的难易,并非贬低禅宗。虚云禅师说“四料简”是从禅宗法门本身的殊胜上立论,宊显禅宗法门的不可思议,恐怕有不善学之人,不分“众生的根基”与“法门的殊胜”,从应机的角度否定了法门本身的不思议妙用,犯下谤大般若的大逆之罪,可谓用心良苦。
至於说从永明寿禅师的署名著作中未见“四料简”,就认定不是永明寿禅师的作品,就显得有些武断,因为在历史的流传中,文献散失或未署名的著作不在少数,祖师大德就以义理堪定,符合义理者就以“尊古”为宜,所以虚云禅师才会说,永明寿禅师的“禅净四料简”,虽不见出处,但天下流传已久,不敢谓为假撰,足见虚云禅师之风范,身肩五宗岂是常人,我辈唯合掌赞叹而已,不敢存有异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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